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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历程的回忆
时间:2010.07.30 字体:
革命历程的回忆
离退休总支 申文敏
 
我是1932年6月出生的。东北三省沦陷后,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受的是奴化教育。上午第一节课就是日语,每天早操向日本“天皇”朝拜,天天如此。
十三岁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中国人,只知道是满洲国人。小学毕业后,随大哥到外地念“国高”(相当于现在的初、高中)。刚读半年,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东北光复,学校全停课,我就读的学校也停课了。后来父亲的老朋友见到我哥哥,让他参加八路军。我大哥说:部队领导同意,让我随部队走,部队到哪,我就随部队到哪,驻地有学校,就叫我就近念书。
1946年6月,我大哥所在部队的参谋长王玉峰找我谈话,动员我参军(当时已14岁)。不久后,我被送到军区的医学校,学野战外科。毕业后回本军野战医院任助理军医,负责抢救伤员工作。
我们野战医院的前身是日本鬼子的“关东军”医院,接收了他们的人员、设备、药品、物资等。1948年春季,接到上级军区的命令,所接收的日本人员一律返回日本。野战医院药局有两名日本人,让他(她)们马上移交工作。院长把我和另一名叫刘宛宜的大姐,临时抽调接管药局工作。我和大姐受过奴化教育,会点日文,对日文药名及问题能认出来,况且在医院工作过一段,比较适合这个岗位,于是我从野战外科又转到药局工作,这个专业岗位一直持续到我在协和离休为止。
1948年秋季,东北全线解放,我军的任务是休整部队,准备进山海关,解放天津、北平。1948年11月我军接到命令进关,到了河北,驻扎在杨柳清一带的王各庄。由于东北全线解放,士气高昂,并接收了日本鬼子和蒋介石的武器,弹药充足,解放天津和北平的战争时间并不长。我军在河北、杨柳清的王各庄过春节(也是部队休整的机会),之后北平和平谈判成功,北京和平解放了。
1949年3月我军由驻地出发,边打仗,边解放,过黄河,过长江,沿着河南、山东、湖北、湖南一路南下。部队在湖南暂时休整期间,我于1949年8月25日在湖南常德入党。我军休整后直奔两广,当时的口号是“打到两广去,活捉蒋介石”。国民党的白崇禧与林彪宣战,白崇禧说:你林彪能来,我白崇禧就等。当部队经过苗岭山区时,仅仅上山、下山就要一天,将士们大部分是北方人,每天泡在潮湿雨天中,疟疾病高发,抗疟疾病药又极缺,造成部队非战斗减员增加。经过艰辛万苦到了广西。可是白崇禧这个政客说话不算数,坐飞机逃跑了。两广解放后,部队一部分留在广西配合地方打土匪。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我军由南方转北方,在河南信阳驻军,编国防军。女兵的着装改变了,黄上衣,兰裙子,大盖帽,一切向正规化迈进。野战医院也全面完善和正规化起来。
1950年7月,全军动员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真是一声令下全军待发。我们是野战部队,打仗是主要的任务。野战医院是离不开野战军的,所以部队在哪,医院就在哪,于是首当其冲跟野战军开拔的。
接到出发命令后,部队有秩序地前后集结在信阳火车站,分配给医院三节货车车厢。我们坐了好几天火车,当市民把欢迎大军北上的慰军饭送到货车厢内时,方知到了沈阳。我又到丹东部队暂住,整顿并换朝鲜服装,于1950年10月20日随第一批志愿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出国了。
当时朝鲜人民军已经撤退到三八线以北了。出国第一站和敌人开火后,一直打到新义州。李承晚的兵还来不及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就败退了。当时没有前后方,一直把敌人追到三八线以南的汉城(现首尔),敌人才发现我们不是朝鲜人民军,而是中国人民志愿军。胜利的消息传到医院后,医院的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
汉城不久失陷了,我军固守三八线以北,不让敌人越过三八线。敌人在美国佬的空军配合下狂轰乱炸。美军飞机低空扫射,朝鲜人民军用步枪曾打下飞机。我们士兵也自主效仿过。1951年我们的飞机终于在朝鲜上空出现了,我们有自己的飞机了!在抗美援朝经济困难时,河南的老艺人常香玉捐赠一架飞机,沈阳老艺人韩少云也捐赠了一架,南洋老华侨陈嘉庚捐赠志愿军每人两双“万里”球鞋。这些爱国人士的行为让在朝鲜参战的同胞们多么感动!
1952年第五次战役后两军停战,在板门庄和平谈判。我军利用停战机会一直在学习文化,军内的速成中学开课,领导让我们每天抽出时间去上文化课。初、高中课半年就速成学完,每天饭后打篮球、排球,直到谈判结束。停战期间,医院分配学习名额,有药剂专业1名,院领导讨论后决定让我回国,在沈阳军区的军医大调干插药剂专业班学习。当我完成学业后,调沈阳军区后勤门诊部药局任一级司药工作。
中国人民志愿军于1957年陆续由朝鲜撤出,我的老伴原任志愿军总后勤五分部审计处处长工作,调到总后勤部后勤指挥学院油料专业班学习了一段时间,分配到全军用油料第一油库任领导工作。由于该油库在大山沟里的隐蔽之处,离最近的县、市也得2-3里路远,没有驻军医院。如果我随老伴去,就得离开军队,不随老伴去,我们还要长期分居;就这样考虑来、考虑去,最后我还是舍弃了优越的工作岗位,离开城市,离开部队,分配在附近的县医院药局工作。没有公交车,我只能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整整跑了七年。这七年里我任过药局主任、市医院院长。1965年2月老伴从山沟里调回总后勤部,我随老伴又第二次回到了北京。
我的调令是北京协和医院。当时的卫生部人事司一位姓张的同志讲:你留在部里对外联络室任机要秘书工作,休息10天后来上班。我说:调令上是协和医院药房,怎么改变了?张同志讲:工作需要服从组织分配吧。上班后,我每天给部长们送文件,取文件,和自身的专业一点搭不上边,感觉非常苦闷。后来我找张同志说明情况后,终于来到了协和医院。
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老伴于1969年罚到江西“五七”干校劳动,1971年3月11日因脑溢血死于干校,这对我而言无疑晴天霹雳。我们有五个子女,老大初中毕业分配到黑龙江建设兵团,老二初中毕业到部队当兵,三个小的均念小学,分别为五年级、三年级和一年级。为了照顾孩子,我退掉大房子,换成离医院近的小房子。全家原来有300多元的工资收入,老伴死后,仅靠我每月不足100元工资收入维持全家生活,我和孩子们相依为命,精心算计工资支配,不乱花一分钱,从来没给组织上添过麻烦。
1972年4月5日,协和医院有100多人到江西五七干校,其中有我,由于在干校的强力劳动,我得了心脏病(冠心病),1972年10月31日由干校调回北京。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终于得到公正的评价和待遇。改革开放30年以来我们的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党的关怀下,我的病逐渐好转,孩子们逐渐长大,仅从我的小家看,我的孩子们得到了高等教育,其中两个硕士学位。儿子公派在美国,女儿公务在香港,一女儿是国家话剧院中层干部,小女在中国进出口商会的外联工作。我虽然老了,却得到了协和医院的关怀和照顾,晚年生活非常愉快!我感谢医院,感谢我们伟大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