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来协和工作8年了。回想起这8年的成长,当我极尽所能却吐露不出一字的时刻,它们笑了——那些散落在回忆里,我以为自己忘却了的人事以及地点从未忘却我,那些过往的足迹都原原本本凝刻在我们每一位协和人生命的历史里。
刚来到肿瘤化疗科工作时,阿麟是我第一个责任病人,那年他25岁。起初只是觉得胃不舒服,3个月后胃痛加重来就诊,诊断为胃癌,且为晚期。外科上台后发现肝圆韧带和大、小网膜都有了转移,无法行根治性手术。每当我为他做治疗及宣教的时候,他母亲总是表情平静、面带微笑。有一次在楼道里,他母亲跟我说:“他的病已经是晚期了,外科大夫为了安慰他,跟他说还有手术机会,其实是不可能手术的。”“唉,尽最大努力给他治吧。”她继续微笑着说。我当时略感惊讶,平时很少见到这么平静的家属。回到护士站,和同事提起刚刚的事,顺便说出心中的疑惑,没想到同事对我说:“阿麟刚转来那会儿,他妈妈天天在走廊里哭,开始4次化疗的同时做腹腔灌注不太顺利,肚子鼓起包,阿麟疼得难受,他妈妈心疼得掉眼泪……”顿时,我为先前的浅薄而惭愧不已。原来,坚强和平静不是与生俱来,经历过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阿善是位乳腺癌的患者,每次都是丈夫陪同来化疗。有一次我为阿善做治疗的时候,她丈夫说不舒服,借体温表一试,高烧40度,同时我观察到他的巩膜黄染,于是建议他立即去看急诊。当阿善再一次来化疗时,我们得知她丈夫诊断为淋巴瘤、嗜血细胞综合征,已经去世了。之后每一次化疗,阿善都带着她年仅7岁的女儿,“护士,就让我女儿陪床吧,家里实在是没有人了。”那一刻,我的心碎了,挑了把最新的陪住床给她。原来,选择坚强地活着需要足够的勇气,背后的辛酸只有自己体会。
依稀记得我怀孕时的最后一个夜班,病人突发意识丧失,监护后发现是室颤。我配合值班大夫奋力抢救,经过一夜的努力,挽回了患者的生命。当时,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怀孕7个月,当值班医生为患者胸外按压而气喘吁吁,我正要替换她时,几个医大实习医生冲上来,“老师,我们来!”并把我扶到一边。当时,他们还只是教学见习生而已。患者大汗,被褥湿了一套又一套,医生们配合我在患者病情允许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地更换,这一切家属都看在眼里。抢救结束时,我悄悄在患者老伴儿耳边说了声:“爷爷抢救回来了,目前平稳。”短短几个字,老人长松了一口气,握着我的手,哽咽地说了声“谢谢!”最后,病人病情平稳出院了,临走前,特意写了封表扬信到护理部,我想这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
有人问我,你这么拼命就不怕孩子有什么意外吗?我只想说,协和教会我坚强,因为我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我的团队是我永远的最坚实的后盾。
协和的精神并不仅仅源于它的历史,更源于每一位协和人紧缩于心里的那一团信念,我们以它为支点,翘起整个自己,澄清浮泛的表皮,抖去层层尘土,明视前程,把持自己。协和就像大海,它的博大精深该是源于它的不设防线,而不只是波涛汹涌;该是源于它的千舟竞发,而不只是渺茫的雄壮;该是源于它的永远明亮如日中天般的信念,而不只是涨潮时吼声的慑人 ……
在协和工作、学习、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会以一种凝固了的形式,流淌在我们每一位协和人的生命里。
协和教会我坚强
时间:2015.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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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来源:保健医疗部 作者:赵育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