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在新开路胡同的怀中开出蓝色的秋天

教授说，我的病史有三十六处错误
查体遗漏必须补充
如果我的穿刺针再向右偏一点二毫米，穿刺就可以完成
我知道化验单和X光片之间有三处暧昧关系
我知道阿司匹林的作用机制在说明书第四行

霓虹灯已经被汽笛切割
荧屏上有八个未接来电
我等不到第九个
幸好微波炉的指针已经旋转
我说，昨夜的文献我看到第三十六篇

光线丝绒似的如踏在新雪上的脚印没有声音

住院医生说，我教的心电图让人皱眉
在走向教室的路上我想到了统计方法旁边的数据
进修医师说邂逅我的眼神是一种幸运
这种说法会让我脸红

论文仍旧沉睡在病案科阴冷的阁楼
日历上的数字被红笔涂抹
幸好还可以翻开新一页
我说，昨夜我听见了麻雀自由的叫声

杏花是粉红色飘落在软泥上的黄昏风的香气

我要挑一件比较笔挺的白大衣穿上，胸卡要端正
我要告诉新入职的弟弟，或妹妹
明天的青年活动不要忘记带上笑容
因为，“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西花园的雨燕穿过盛夏午后湿淋淋的彩虹桥

时光如流沙，磨圆了棱角
我是铁，在打磨的光泽里可以看到
八年前的我
如我在北配楼偶遇我的旧照片
如八年前第一个蓝色的秋天
我知道，我做得不好
或许我不知道该怎样做
但是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谨以此诗献给我钟情的北京协和医院，及三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