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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日志 | 循着微光,与患者一起走出困境
时间:2020.03.05 点击数: 字体: 发布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国家援鄂抗疫医疗队队员,北京协和医院耳鼻喉科2018级临床医学博士后,中共党员,奥登苏日塔

       现代社会的发展赋予了医学太多的内容:技术、设备、商业运作等等。当我们面临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当我们面对医学的局限性,于是更清楚地看到了医学最本质的初心——守望相助的关爱和与天奋斗的不屈。正是这样的初心,让我们一次次战胜天花、霍乱、鼠疫等可怕的瘟疫,使人类得以生存繁衍;正是这样的初心,让无论是简陋的古代医学还是发达的现代医学,永远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永远值得我们付出与奉献!

——奥登苏日塔


2020年2月27日  一次特殊的前鼻孔填塞术

       今天是我到武汉同济医院中法院区重症病房(ICU)支援的第20天,考虑到病情的复杂严峻,协和援鄂医疗队由来自各个科室不同专业的医生和护士组成,共同完成对危重患者的医疗救治工作。

       4床是一位转入ICU已经11天的65岁大爷,因为病情危重,转入当天即气管插管开始有创呼吸通气。然而病情进展恶化较快,一周前给他安装上体外膜肺氧合(ECMO),病情逐渐稳定。今天下午,我接到管床医生的电话,说患者口鼻处流出大量新鲜血液,可能与原发病相关,患者血小板低,凝血功能障碍,而且安装ECMO后又用了抗凝。我作为医疗队里唯一一名耳鼻喉科医生,自然成了解决这个问题的“专家”,于是当即换好全套防护服进入病房。

       患者正在俯卧位通气中,头部下方的护理垫已被口鼻处流出的血液浸染成片,无法判断是口腔出血还是鼻腔出血。由于这里是临时组建的ICU病房,并不具备耳鼻喉科平时使用的鼻镜、枪状镊子、额灯等基本检查工具,更缺乏凡士林纱条、高膨胀海绵等鼻腔止血用品。没有条件,只能“创造条件”了。

       我半蹲在床边,把患者面部血液擦干净,护目镜里的水汽使我只能朦胧地看到他的血液从双侧鼻腔流出。在确认了鼻腔出血后,我让护士取来病房里仅有的纱布和溃疡油,自制成鼻腔填塞纱条,缓缓地塞入患者的鼻腔。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纱条沿下鼻道划入鼻咽部和向上触到中鼻甲,确认压迫到位。患者出血止住了,我也一身大汗!平时一个5分钟的操作,我竟干了一个小时。希望患者能够挺过这一关。

       换下防护服,立即向协和大本营求援:鼻镜、枪状镊子、额灯、凡士林纱条、高膨胀海绵,尽快运来,严阵以待下一位病人。

▲奥登苏日塔在为患者做治疗


2020年2月28日  远程会诊

       为了更好地实现赵院长“精心救治每一位患者”的嘱托,我们每一位一线大夫都有自己的责任床位,17床便是我的主管床位。她是一位53岁的阿姨,起病至今已经1个月了。阿姨平日身体基础较好,2周前转来时用着无创呼吸机辅助通气,间断呼吸急促、脉氧下降在80%~85%,循环指标还好。1周前病情骤变,插管、上呼吸机,使用激素后,各项指标都稳定了下来,但是激素开始减量后,患者的症状有所反弹。由于新冠肺炎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新的疾病,下一步的治疗大家没有经验可循,因而都没有把握。因此,经前方专家组商量后决定发起全院会诊,由我负责汇报病历。通知到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我知道在疫情期间组织一次全院会诊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为了保证会诊的效率,我立即仔细核实患者的各项指标和用药的变化,做成图表,以方便专家们尽快了解,作出判断。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已是凌晨2点。

       远程会诊时,北京大本营由赵玉沛院长带队,医院各相关学科的十几位专家都来帮我们出主意、想办法。武汉驻地由张抒扬书记、韩丁副院长带队,一线的专家教授们将前方治疗的经验及时传回后方,这场远程会诊持续近2个小时,针对激素用量和时机、支持治疗方案等关键细节问题进行了分析探讨,进一步调整了治疗方案。大家对我的病历汇报好像很满意,没有因为患者信息采集的缺失而影响治疗方案的制订,我终于长舒一口气。

       驻地教授每天都到病房查看患者,指导调整治疗参数,对于我们这些年轻的医生来说,从技术上和心理上都是强大的依靠。对于这些极危重的患者,北京协和医院强大的重症医学团队总在关键时刻,给治疗的绝境带来一线曙光。而我们,正是循着这一道道微弱的光,扶着患者,走出困境。

▲多学科远程会诊现场


2020年3月1日   “谢谢大夫,你们辛苦了!”

       20床是一位71岁的老奶奶,20天前转来的时候已经插管了,呼吸、循环都很差,血管活性药物持续泵入,手足已经有坏疽,本周内我们积极给她进行血液吸附的治疗,希望她的病情能有转机。今天晚上交班的时候,小伙伴说:“希望她能挺住,但你要做好准备。”

       凌晨12点,护士老师发现她血压、心率、血氧变得更差,我和当班的常龙师兄及时加大血管活性药物剂量,但收效甚微,奶奶的呼吸循环已然衰竭,无力回天。经过近2小时的抢救,凌晨2:01,她的心电图成为一条直线。

       按照医院规定的流程,我们需要在患者离世后及时通知家属。北京协和接管的是武汉市最危重的ICU,来武汉后,这样的电话我已经打过好几次,由最初的茫然、揪心、难过逐渐变得理性、冷静。电话那边是老人家的儿子,听到他极力忍耐但仍痛苦万分的啜泣,尽管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安慰他,告诉他老人家的最后时刻,我们给予了镇静镇痛,老人走得很安详,没有痛苦。这时,我听到他说:“谢谢大夫,你们辛苦了!”时间仿佛静止了,大约5秒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十分复杂,眼泪夺眶而出。

       由于新冠肺炎患者入院后家属便不能再探望,离世患者的遗体料理全部由专业的殡葬队伍完成,家属只能数日后收到患者的骨灰。老奶奶的儿子最后的要求,就是希望我们帮他拍一张母亲的照片。我们把奶奶身上的各种监护设备拆下,帮她把脸擦得很干净,为她拍了一张“安详”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她的儿子。我相信,尽管我们没能救活奶奶,但是我们做的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可以温暖她的家人。

       正是这些点点滴滴的温暖,让患者、家属、医护人员、警察、社区工作人员、科学家,以及所有待这个世界以温柔的人永远站在一起,直到完全战胜疫情,而这也正是医学最根本的意义啊。

▲奥登苏日塔(左3)与同事在病房


奥登苏日塔

国家援鄂抗疫医疗队队员,北京协和医院耳鼻喉科2018级临床医学博士后,中共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