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肿瘤姑息治疗将近5年来，我所理解的“姑息治疗”一直是“症状控制”，而且基本只做疼痛处理，效果也不太满意。于是我开始困惑——姑息治疗就是这样吗？在台湾安宁缓和基金会的资助下，2012年11月1日，来自北京7所医院肿瘤内科的11位医护人员开始了为期15天的赴台学习。
    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根据我们的学习目标安排了台北、台中和台东的几家各具特色的安宁病房，包括慈济大学模拟教育中心、大舍堂，花莲慈济医院心莲病房，台北荣总大德病房，马偕医院安宁疗护教育示范中心，台中中山医院缓和医疗病房，彰化基督教高仁爱纪念病房。每一次参访于我们而言都是一次心灵的震撼，除了感动，还有对台湾安宁事业发展的感慨和敬佩。随着访问学习的深入，我对安宁缓和医疗的体会和理解也不断加深……
    亲身体验安宁缓和医疗的内涵
    对于一个只知“症状控制”的小学徒而言，心莲病房、大德病房、安宁疗护教育示范中心的三天参访，让我在一次次惊叹之后体会到安宁缓和医疗理念的核心内容：对末期患者给予的全人关怀，除了首当其冲的“身”的症状的治疗，还有“心理”和“灵性”的关怀和照顾，虽然其中“灵性”的部分是我不曾理解和接触的，但我终于明白：对患者全人（身、心、灵）的全面照顾才是安宁缓和医疗的核心。除了全人，还要照顾到患者的家属（全家），要做到从接诊到临终到居丧的服务（全程），即提供全人、全家、全程、全队的“四全”服务，这个工作需要一个团队合作完成。
    正如一位主任所说: 从安宁疗护中看，医生能做的很少，护理师非常重要。当然正如“全队”所提示的，除医生、护士之外，社工、志愿者、居家护理师、宗教师、心理师等都是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护理人员主要进行改善症状的护理操作：处理医嘱，洗澡，精油按摩，香薰等；社工是整合所有社会资源为不同的患者服务；志工，就是我们所说的志愿者，他们那种无怨无悔、利他奉献的一举一动让我感动；宗教信仰是台湾的一个特点，台湾民众绝大部分信奉佛教、道教，少部分信奉基督教、天主教等。我体会宗教对安宁缓和疗护的意义在于我们有一条捷径通往患者的灵性世界，通过宗教，更容易理解患者的灵性痛苦，更能方便解决患者的灵性痛苦……
    宗教在安宁疗护中的作用
    安宁缓和团队中的一个重要角色就是宗教师，从慈济到马偕、章基，我深深体会了宗教在安宁中的力量。宗教不等于灵性，但宗教是通向灵性世界的门，是一把钥匙，用好它就更容易帮助患者解决灵性的痛苦。内地宗教信徒的比例偏低，但不是没有，我们要考虑如何发挥宗教的力量让患者安适。当然，学习“与没有宗教信仰患者的灵性沟通”是一个更加现实和迫切的任务。
    志工和社工
    志工，我们叫志愿者，从2008年就开始进入大家的视线。通过参访，我了解到志工的作用，以及如何进行招募、培训及管理等。个人认为这是我们急需发展的内容。目前社会中不乏希望帮助别人做事的人们，如何宣传和引导都是需要讨论的问题。
    社工，即社会工作者。目前大陆的一些学校已经设有社工系。相信将来社工会进入医院，在医疗环节中发挥他们的作用。台湾的社工可以帮助穷苦的家庭暂时租借房屋，可以为无法完全支付医疗费用的家庭找到赞助或者减免费用……他们简直无所不能。
    安宁缓和医疗如何在大陆现有条件下实施
    从第一天接触安宁的理念起，我就在思考：台湾与大陆的政策、人文环境等都有不同，我们能够像台湾一样做安宁疗护吗？多位老师的教导让我认识到：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复制台湾的一切，而是首先将安宁的理念植入自己的心中，下一步才是如何在现有条件下，尽量的去做。“做就对了！”证严上人（慈济基金会创办人）这样说。我非常赞同这句话，我们不讲“我们没有……”，我们要说“我们能做……”
我们能做：首先要做好症状控制，除疼痛外，咳嗽、腹胀等等其他症状，我们都应该积极处理。
    我们能做：关注患者心理，尤其是灵性的需求和痛苦，学习灵性关怀，让患者能够“生死两相安”。关注与家属、患者的沟通：向家属和患者适时地传播安宁的理念，安宁医疗的重要内容之一即是对患者家属的照顾，用科学的办法减少他们因失去亲人而感受的痛苦。这方面对于我们来说可能是个难点，但正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安宁疗护的形式可以是居家服务、住院、共同照顾、门诊。在目前住院服务护理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开展台湾模式的安宁缓和医疗是不切实际的。相比之下，共同照顾和居家服务可能更适合北京现状。所谓共同照顾，就是在其他各科室诊治的终末期患者有安宁疗护需求的时候，安宁团队前往该科室进行的会诊和护理服务；所谓居家服务就是终末期患者回到家中，安宁团队每周去家中访视、处理及进行护理指导等。
    安宁缓和医疗理念的播种
    我们在自己努力做的同时，也应该向其他医护人员和社会民众传播这些理念，这些工作好比在土地上播种，只有先播种才可能有收获。我觉得我们要在癌症康复与姑息治疗委员会的带领下，在科室领导和院领导的支持下，以赴台学习人员为火种，在医生、护士和民众等各个层面进行宣教。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15天的学习是这样短暂，再次感谢安宁缓和基金会和谢嘉雯的热心帮助，使得我终于达成了“了解姑息医学”的心愿。更使得来自北京多家医院肿瘤内科多达10位内科医生（其中多位都是科室主任）及1名护士有接触台湾安宁缓和医疗的机会，我们将尽己所能去普及和传播安宁缓和理念。